第六章
“说得好！”
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激动得声音发颤。
“这小伙子说得在理！我们这些普通储户来办业务，没少受这人的窝囊气！上回我老伴卧病在床，我急着取钱交医药费，就因为他心情不好，硬是让我排了两个小时队！”
他身旁的中年妇女立即接话。
“可不是嘛！上次我就多问了两句，他直接甩脸色，说我蠢得像猪，听不懂人话！我在菜市场卖菜供孩子上学，是没他念过那么多书，可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啊！”
“还有我！”
一个满身灰尘的建筑工人站出来。
“我上个月来办卡，他就嫌我衣服脏，非要我站远点，别弄脏了他的柜台。我天天在工地上干活供孩子上学，挣的都是干净钱！”
又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红着眼圈开口。
“我上次带孩子来办业务，孩子哭闹了两声，他就骂我们没素质，还说要叫保安把我们赶出去……”
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“太好了，今天总算有人治他了！”
“这就是报应！”
“让他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！”
听着众人的指责，赵成猛地从地上爬起来，怒声反驳。
“凭什么都怪我？！给你们这些穷鬼办事就不错了，还哪来那么多要求！”
“你们知道我妈是——”
就在这时，又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。
李莉的手还停在半空，浑身气得发抖，脸色气成了猪肝色。
“你还敢说！还不知错！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？”
“我这张脸，我们整个家都要被你彻底毁了！”
赵成再次被扇得撞在了墙上，这次他彻底懵了。
我看着这一幕，内心却异常平静。
这管教看上去严厉，不过是李莉的苦肉计罢了。
她打得越狠，骂得越凶，就越是想让我没话说。
果然，骂完赵成后，李莉迅速转过身，扑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我面前，花容失色，老泪纵横。
“陆总！您都看到了！是我教子无方，让他闯下这滔天大祸！我不敢求您原谅他，只求您……只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！”
“您要是坚持审查，等总行的问责下来，我……我不仅要丢工作，恐怕还要背上官司啊！求您高抬贵手，放过我们这一次吧！”
“李副行长。”
我平静地开口，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。
“现在的问题，不是我不愿意抬手放过你。”
我的目光淡淡扫过脸色惨白的赵成。
“是您的儿子口口声声坚持原则，执意要启动审查程序。”
“总行审查组，也是应他的要求才请来的。”
我微微前倾身子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。
“您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，应该比谁都清楚，总行风控和纪检的人，不是您家召之即来，挥之即去的佣人。”
“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，启动了程序，就不是你我说停就能停的了。”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现在这个局面，恐怕，我也无能为力。”
李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，像丢了魂似的僵在原地，都快要站不住了。
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的眼睛，瞬间变得灰败无光，充满了泪水。
她缓缓地转过头，看向一旁还在发懵的赵成，那眼神里再无半分温情，只剩下滔天的悔恨。
